重度人格分裂症患者,阿梓写文,小鹭催更~

长亭花冢 02-03

#蓉十三姨视角,明侦民国版群像be

#《帅府有鬼》、《花田错》、《博物馆奇妙夜》、《芒城风云》、《燃烧的玫瑰》联动

#有些设定和上一篇民国群像《芒城二月》类似

#之前写得太啰嗦,稍微精简了叙述方式

#欢迎评论~


【正文】


02 国仇


芒城百姓也许从未想过,炎少帅会战败。

四年前,也就是芒国六年,甄大帅被贾国间谍暗杀成功,一夜之间,炎少帅被迫接过芒城十万军队大权,但今时不同往日,这芒城却远不是他能说了算的。

芒国上峰给炎少帅的命令是不予抵抗,可炎少帅没有像芒国其他地方军阀一样让出芒城土地,而是用他手中全部的兵力,整整把贾国军队拦在了芒城外两年多。

芒国上峰没有给他任何兵力支持,任芒城的军队被耗尽。

这两年里,芒城的百姓该生活生活,该享乐享乐,甚至贾国军队破城前几个小时,芒城里还在恭迎新年,家家户户备了年夜饭,百乐门的歌舞场未停,芒城大饭店里何老板的戏才刚刚上演。

他们没想过炎少帅会有挡不住的一天。

可一切风雨前的宁静都被子弹声彻底打碎了,贾国军队一夜间占领了整座芒城。

贾国军队生擒了受伤不轻的炎少帅,把他暂时关押在了我的饭店,等他们与芒国上峰谈好价码之后,再决定炎少帅的去留。

这一夜,除了我的饭店之外,整座芒城恍若人间地狱,炮火、枪弹和哀嚎声传遍大街小巷,空气里满是硝烟和血腥气。

我听从贾国军方的命令,看守着炎少帅,我与他没有什么私人恩怨,甚至就在一个月之前,他的婚礼才刚刚在我的饭店举办。

我拒绝了他向我讨子弹的请求。

“没守住芒城,我愧对父亲和芒城百姓,有何颜面苟活?”

我不知道站在我的立场上该如何回答他,毕竟我还是贾国人,贾国军队因为炎少帅的抵抗,也损失了不少兵力。

我推走了看管他的贾国士兵,冒着被贾国军方制裁的风险,把那个独自穿过炮火找来酒店的姑娘放了进来。那是炎少帅的新婚妻子鬼留洋,也是唯一一个能让炎少帅活下去的念想。

天亮之后,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将军被押上了通往芒国军事法庭的车,等待他的,将是数十年的软禁生涯,为他这两年的负隅顽抗和战场抗命。

不论如何,我还是庆幸他活了下来,没有把他的爱人一个人丢在乱世里。

贾国军队攻进芒国那夜,炸坏了芒城的电网,也炸断了饭店的电话线,地让芒城数日里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。

这几日里,他们把那些投降的芒国高层,还有被战火连累的贾国人,都暂时安置进了我的饭店,也正是因此,我的饭店是最先恢复供电的。

几乎是电话线刚通的一瞬间,我就收到了一通电话。

那边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,阿新。她说,她刚收到芒城被破的消息,就不停地给芒城这边打电话,断电这几日,她已经打了快上千次电话。

她只拜托了我一件事,她的儿子新才俊还在芒城大学读书,她联系不上他,想求我去找一找他,哪怕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。

“放心……”我的话还没说完,电话线又被炸断了。

芒城大学那边确实不是很安定,贾国人刚攻进租界,怕学生闹事,就派人把那里给围上了,除了拿了通行证的老师,学生一律被关在了里面。

只要学生不作死,理论上不会有生命危险。但我思来想去,还是放心不下。

以前读书的时候,阿新就不是个安分的,成天跟着老师学生去游行示威,虽然我没见过她儿子,但保不齐她儿子和她一个性子。

我换了身衣服,和贾国军队的头目打了声招呼,要来了一份通行证,打算去芒国大学那边打探打探消息。

一路上,我强忍着恶心,沿着满是芒国士兵百姓尸首的大街走着,身边时不时地传来了几声枪响,有时我甚至感觉到那子弹就在我头上穿梭,好几次我都下意识抱头躲了下去。

我虽然受过贾国的特工训练,但不代表我会对死亡麻木,尤其,我不想这样死在异国他乡。贾国军方承诺过我,待我完成了他们交代的任务,我就可以回家,和我的母亲还有家里的姐姐们重聚。

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家里的人,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不知几条街,我的高跟鞋和雪白的裙边已经被一路上的血染成了红色,看起来渗人得很。

芒城大学比我想象得安静一些,学校的老师们守在大门口,既挡住了想出来的学生,也拦住了想肆意闯进去的贾国士兵。

校园的铃声照常响着,但没有学生在上课,他们或是站在走廊上,或是站在校园深处,用最愤恨的眼神看着铁门外的贾国人,许是老师们嘱咐过他们,才让他们暂时保持了冷静。

我把通行证递给了门口的人,他把我放了进去。芒城大学也是我的母校,很多守在门口的老师还认得我,我躲开了他们的目光,没有和他们打招呼,径直朝着教学楼方向走去。

我按着阿新告诉我的名字和班级,在学生活动室里找到了新才俊。他的身边围了一圈学生,彩纸上的“抗贾”口号墨迹还没有干。

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。

我把我和阿新的合照给他看,他认出了他的母亲,才放下了几分对我的敌意。

“你母亲让我转告你,活着就好。”我指了指校园外,发自肺腑道,“那里不是你们能管的,安心读书才是你的正事,保护好自己。”

新才俊没有回答我,他的神情和她母亲一模一样。二十年前,阿新为反对芒城租界割让,也曾经加入学生组织游行,她的父亲也同样劝她安心读书,不要管外面的事。

她若是听进去了,当年就不会被关进监狱。后来还是她父亲用尽了办法把她捞了出来,一路送到国外读书才算安心。

“我把通行证留给你,学校这边出了任何事,你都要第一时间到芒城大饭店找我,我能保你的命。还有……别让你母亲太担心。”

我嘱咐着新才俊,就像嘱咐自己的孩子一般。我与阿新同届,若是和她一样成了家,孩子也应当是新才俊这样大了。

“我知道了,十三姨。还有,学校这边的信和电话都传不出去,还麻烦您帮我给我母亲报个平安。”

贾国士兵见我许久没出来,想派人进来找,但被大学的老师们死死拦住,眼见要起冲突。

在芒城如此乱局之下,已经没有自己国家的士兵来保证学生的安全,老师是护住他们的最后一道人墙,却也是最脆弱的堡垒。

一旦他们被攻破,那些学生的生命,这座城市的最后的火种将岌岌可危。

我赶忙和新才俊告辞,在贾国士兵的枪口射出子弹前拦住了他们。

可是我不能暴露自己贾国人的身份,没办法用母语痛斥这些不懂得尊师重道的贾国士兵,也不知道我一旦离开了,芒城大学会不会安然度过今夜。

就在我和他们交涉的过程中,天色渐渐沉了下去。芒城大学还没有恢复通电,远远看去漆黑一片,但很快,每个教室里都亮起了荧荧的烛火,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。

不知为何,那一瞬间,我的鼻尖竟有些酸。

我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饭店,用饭店里刚修好的电话线,给我所认识的贾国军方高层打去了电话,以芒城大学里面还有十六国的留学生的名义,请求他们不要伤害这些学生。

我知道的力量可能很微小,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我的母校,我梦中的象牙塔,被这场不知要延续多久的战乱所侵染。


03 二月


几个月之后,贾国在芒城建立了伪政府,恢复了芒城的基本运作,似乎把这座城暂时从战火里拉了出来。

我的饭店也开始了正常运转,隔壁丽花皇宫甚至又开始了夜夜笙歌。作为贾国高级特工,有时我也会去那里参加芒城上层的酒会,借机替贾国刺探消息。

几个月间,丽花皇宫的歌女换了不少,现在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倚着贾国背景的,其他歌女要么死在了战乱里,要么拒绝给贾国人唱歌,退圈相夫教子去了。

我还记得几年前甄大帅还在世时的盛况,丽花皇宫里女有鸥茉莉和白小蝶两个当家花旦,男有乔钻石这样的帅气小生,加上两个极好的作词家,让丽花皇宫成为了整个芒国乃至十六国都闻名的歌舞场。

后来鸥茉莉嫁去帅府,白小蝶失踪,乔钻石去了国外,丽花皇宫很多年都没有能替他们的台柱子出现了。

甄大帅去世之后,丽花皇宫的经理是去请过鸥茉莉回来的,不过好像没请动。

据说炎少帅当家之后,她跟着甄大帅的其他几个姨太太一起,回了甄大帅在乡下的老家,也不知道现在如何。

若是她能回到丽花皇宫,肯定要比现在这些只会献媚的歌女们高出几个档次。

我虽是贾国人,但算不上喜欢贾国的曲风。这可能和我早早离家有关,我17岁时拒绝了父亲为我安排的婚姻,一意孤行离开了贾国,独自到芒国求学,这二十年间,我早已褪去了贾国人的习惯和审美,若不是贾国攻进芒城,连我都快忘记我还是贾国人。

我喜欢芒国的音乐,不论是昆曲还是京剧,那些婉转的唱腔和曲子里芒国千年的故事,都让我深深沉醉,百听不厌。

许是借甄大帅的光,他去世前请来了江南名角何二月,后来炎少帅又把他安置在了我的饭店,才让我近水楼台,享受了多年的天籁之音。

与何二月打了这么多年交道,我和他也算得上是朋友。现在芒城里局势混乱,请他唱戏的地方不多,我就让他继续用着芒城大饭店的戏台,每天晚上六点半开场,票若是卖得出去,大头还给何家班,我就收个租场子的钱;若是没有客人来,我就亲自包他的场子,让他的戏班子一大家子不至于饿死,左右我也听到了名角的戏,算不上亏。

何二月这辈子堪称一句坎坷,从小没爹没娘,侥幸跟着撒班主混成了亲传大弟子。

后来他好容易跟着撒家班在芒城有了些名气,却被他师父赶出了戏班,又因为被诬陷害死醉逍遥酒坊的大少爷遭到全城通缉,只好孤身一人背井离乡,吃了多年苦头,把吃饭的手艺生生从昆曲转成了京剧,混成名角,才回来报了当年的仇。

“你当年离开时候,也是17岁?”我笑问,想到了当年毅然决然离家的自己,自然理解何二月的苦楚。

若不是迫不得已,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?

“是啊,时间一晃就过去了,漂了这么些年,除了剩条命,什么都没留下。”何二月的妆还没卸去,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悲是喜。

他惯不是个悲观的人,说出这话也是有些原因的。一个城里容不下师徒两个角儿,但以何二月这些年在芒城的势头,撒班主是不论如何都追不上了。

撒班主是个体面人,不想留下师徒两人交恶的名声,就给何二月发了拜帖。

他想让两人用昆曲再同台一次,也算是他没白教过何二月一场,然后他就从梨园退隐,到乡下去养老,把这芒城的场子交给何二月的京剧班子,两人好聚好散。

何二月原也不想对他师父赶尽杀绝,有了撒班主的台阶,他自然应了下来,时间就定在了中秋节,阖家团聚之日。

我原想让他们把这场子放在我的饭店,也好借着两代名角同台的名义,让我的饭店能在中秋赚点人气。

但何二月婉拒了我,把场子定在了撒家班的地盘。

我听过些许传闻,撒家班所在之地原是醉逍遥酒坊的一处铺面,据说是撒老板用女儿换来的,而何二月和他的女儿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,大概把终场选在那,也有一层有始有终的含义吧。

何二月虽然是昆曲出身,但在撒班主的拜帖送来之前,我还从未听过他唱昆曲,自然期待得很,听说他和撒班主配合的《游园惊梦》,曾是芒城一绝。

然而,我的希望还是落空了。

中秋的两天之前,何二月照常登台演出,但是没过一会,后台突然闯进来个十五六岁的孩子,看扮相应该也是个戏子,但是戏服上却是血红一片。他攥着两封信,不顾后台何家班众人的阻拦,直喊着要找何二月。

何二月当时还在台上,一曲尚未唱完就停了下来。梨园有规矩,一旦上了戏台,就是有天大的事,戏不唱完也不许停。但他一听见这孩子的声音,立时就坏了规矩。

我第一次看到他失态的样子,就帮他拦住了底下要闹事的观众,让他有时间去后台处理他们的私事。

同时,我也让手下去查了这孩子的来路,结果却让我心头一惊。

贾国军方派了新的头目来掌管芒城,为了给他接风,伪政府给全城的戏班发了请帖。这请帖也送到了我的饭店。

当时何二月还在台上,何家班的徒弟就替他收着了,打算等他谢幕后再商量。

就在这几曲之间,全城所有戏班,无一例外拒绝了伪政府的邀约,尤其以撒班主为首,他当着伪政府狗腿的面,剪碎了撒家班所有的行头,用以明志。

这也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。

方才来找何二月的孩子姓张,是撒班主现在的大徒弟,也是撒家班唯一幸存的人,他带着撒班主的遗命,通知何二月赶紧逃。

我派人悄悄撤下了饭店门口那张《游园惊梦》的海报,自己则从保险柜里拿了一些金条,用布包好,打算去何家班后台。

但就这样一会的功夫,饭店里就出了事。贾国军队没经过我的允许闯进了饭店。

待我回来时,何家班只剩了何二月一个活人,他跪在满地鲜血中,脸上的妆被泪水冲得惨不忍睹。

贾国军队甚至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,就把他和后台没有沾血的行头都带上了车,一同拉去了伪政府的接风宴上。

那个从撒家班跑来的孩子算是命大,在这场屠杀里被何家班的人护在了身下,没伤到要害,被我及时送去了信得过的诊所包扎,才又算捡了一条命。

何二月从接风宴上回来时,整个眼仁都是红透的,嗓子也哑了很多天才能说出话。

他麻木地安葬了何家班所有兄弟姐妹,和醉逍遥酒坊一起安顿了撒家班的后事,陷入了醉生梦死的状态。

好在还有撒家班那个孩子陪着,他才算挺过了那段时间,慢慢地开始回到了戏台上。

我看过撒班主给他的其中一封信,里面只有一行血字,“国粹不入贼人之耳。”

虽然我不想承认,但他口中的贼人,正是我的国人。

八面玲珑如我,此时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何二月。他至今仍视我为朋友,是因为我的贾国人身份还没有曝光。

可以后呢?

贾国欠的这些血债,该如何偿还?

我不知道何二月现在在想什么,他没有听撒班主的遗愿,一连接下了许多贾国高层的请帖,把自己的行程排得很满,哪怕他们一分酬金都不给。

如果他能就此想开,也未必是坏事。毕竟乱世当头,活下去才有希望。

可是我没想到,这对于何二月而言,还仅仅是开始。


【未完待续~】

评论(2)
热度(107)
  1.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阿梓家小鹭 | Powered by LOFTER